温杜朗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

《蓝线°》

InkError/

轻微战损/擦边R/打响新年第一炮

对两人关系最近的想法都在里边了。





蓝线。

是纤细、危险、泛着幽蓝的、仿佛金属的光泽。绷直的线条缠绕在红骨同样纤细的关节上,另一边的终点则一条条深深勒入受损的白骨里直到扣紧,像七鳃鳗钻入宿主体内贪婪蚕食般,线条无声跳着死神的舞。后者终是忍耐着痛感寂静无声,甚至也没有生命体征的起伏。

 

蓝线。

是贴合面颊的纹路,顺应上扬嘴角后有意的嗤笑声弯出弧度。它的主人整暇以待般交叉十指站立在旁,灰黑色的乱码偶尔在只剩一半的视野中闪过,像有微弱的电流击中了他,一阵麻木感从尾椎窜起沿着脊椎而上炸开在颅顶,又重新流淌回四肢百骸。

 

Ink是趴伏在地上的,左边的面颊骨贴拢地面只剩右边的视觉运转,没有别的气息,冰凉的空气里干净得什么也没有,或者像是嗅觉出了错误,或所有都被清除光了。

 

他的工具带和笔刷已经被收刮干净丢在一边、双手被反剪身后缠住,比起当下这种处境更糟的是他的瞳孔正在慢慢地褪去颜色。

 

蓝线。

Ink发觉此刻他仍有兴致欣赏可能即将要把他截断成一块块的武器。这危险又漂亮的玩意儿化身为一条游走的有淬毒尖牙的细鳞蛇,正勒入骨缝催生疼痛。没有什么比最初的空白更让他不适,同样的,那种曾深刻进骨头里的绝望、茫然,早就让他不是太畏惧其他的负面情绪。

 

时间线的监察者缓慢眨了眨眼没有动,他需要足够的颜色充盈情绪,现在他只有近乎无用的疼痛感和右眼视线,嘴边一小抹干涸的墨液也让人难受,但他没指望半分对方替他擦掉。

 

这是一场意外的擦碰,以他少有的疏忽迅速告终,他也缘此没受太大伤,只是失去意识且用不怎么愉快的姿势睡了一觉,如果忽略身上纵横交错的勒痕,几乎可以说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现在感…觉如何。”断断续续、夹杂电流音的低语在这片空旷的地方响起。对方并没准备和他一直以沉默对峙,也或者沉默会让这场逗弄显得无趣而率先开口了。

 

Error环臂居高临下望着苏醒的艺术家,意外的战果也没带给他多少惊喜,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反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放水?他指节往内歪斜了些角度,其中一根蓝线便骤然绷紧切割出更深的伤口,也带出了白骨一声不加压抑的痛哼。痛叫声线平淡,只有纯粹的痛的表达,没有他以为的恐惧或愤恨或痛苦等等情绪,但这仍然让他心情愉悦,并对此报以微笑。

 

他没这方面的恶趣味…没太多,今天比较闲、以及运气比较眷顾我这一方儿…

 

“…痛。”圆形瞳孔里黯淡的白光由于疼痛猛得亮起一下,又像透支似得暗下去。艺术家用客观的语气平静叙述了此刻的感受,实在让人兴趣缺缺,不过这儿特指关系特殊的两人而言。

 

若是对方罕见地处于劣势,Error当然不介意小小地落井下石,狠狠嘲弄对方一番。胜者无声地咧了咧嘴,动作堪称粗暴地拽起对方的围巾将其翻了个身再撒手扔在地上,而Ink在落地时扯动无数勒痕再次痛哼一声,残留的墨液从嘴角渗出来顺着下颌骨流到围巾上洇开一朵乌黑的花,显然和地面硬碰硬的震感绝不会舒服,他的瞳孔勉强染上了水红色,滑到眼洞的底端地方下瞥了眼,然后微微眯起眼一声不吭地盯着毁灭者。

 

“你这样…”Error深吸了一口气,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方淡漠的反应让这个介于报复和玩笑的过程少了很多乐趣,就像一块石子儿扔进大海激不起风浪。

 

就像他觉得那样,他没这种恶趣味,像个菜鸟不知道应该继续做什么,而且还没理由的有点恼火,厌恶这种毫无办法的无力感。这个总扬着该死的明朗的笑容、行为让人捉摸不透的墨水混蛋,没有人喜欢事情总是超出预料!可Ink就像一只活泼的青蛙在荷叶塘里到处乱蹦,他永远没法跟上他的频率或预测其下一步的动向,也没法让这只青蛙停下来不要乱蹦。

 

Ink眼底最后一抹水红也快淡到了纯白,平静地凝视着对方等待他下一步举动,一副不在乎也不想开口的模样。

 

他不想思考任何问题,内心有个黑洞在剥离所有行动的欲望,他指骨都不想动,只想懒洋洋地阖目就这么躺下好好睡一会儿,可惜现状不允许。责任是什么?他想得到什么?然后会怎么样?不…我什么都不想知道,Ink闭上眼。

 

一阵细小的摩擦声后,某种充盈的感觉又激醒了他,那是最初让他感到温暖的情绪,就如这个颜色一般明亮的光照进来,让人舒适和愉快。

 

Error用丝线勒住他的牙齿,拉开,给他灌了一口颜料。

 

该死的…这绝对不是妥协和让步。他看着艺术家睁眼,白色的瞳孔开始蠕动拉扯形成一颗亮黄的星型,说不出的诡异,真是个怪物。Error突兀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可不是,他俩本来就都是怪物,怪物中的怪物,但是他连灵魂都没有。

 

挺有意思的,他一抬手,把整瓶亮黄色全部灌了进去。

 

Ink不自觉弯眼笑了起来,颜料赋予的情绪是正面的也是不受控的,毁灭者给他强制喂下的颜料很快展现出对方想看到的效果,他在平静中感到了无法理解的愉悦感,和疼痛的浪潮一起汹涌着将他吞没,他一时陷入僵直直到开始缓慢适应和回味这种感觉,但单一的情绪在恢复上并没有多大帮助。

 

蓝线再次收紧了一厘,疼痛高过了愉悦,而艺术家脸上却露出扭曲的笑意,然后他的瞳孔仍转向了毁灭者的方向,为了让Ink张嘴Error将蓝线横勒在了他嘴角两侧往后往上扯,嘴角咧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马戏团小丑嘴角鲜艳的油彩也画不出这样怪诞感。

 

Error耸耸肩将线松开了一些,让他能自己闭上嘴,画家上下的牙齿咔得碰到一起。他将倒空的颜料瓶丢到一边,顺手拔出钴蓝,这是和他的丝线相近的颜色,装在玻璃瓶里细长的一个小瓶子,他喜欢这种感觉,黏稠的液体由于摇晃顺着瓶壁缓慢流动着,他拔掉瓶塞。

 

这次和疼痛一并涌动的是悲伤,水滴形的图案替代了明快的星星,泪水从眼洞蜂拥而出仿佛本人委屈到了极点,“呜…”艺术家因无法自抑地抽泣到浑身颤抖,眼泪把嘴边的墨液被冲淡了又打湿了布料。Error可不想看这个,他皱起眉骨。

 

好在是悲伤和愉悦的情感中和,只消片刻泪水便止住了,不等他彻底平静下来Error勾动蓝线拽起他的脸,拔下封着绯红的瓶塞扯开嘴倒了进去。艺术家顺从地昂起脸完全任由摆布的模样,甚至有意配合地微微张开嘴。

 

啜泣引起的抽搐还未停止,对方倾倒得太快以至于呛到了他,鲜艳的红色登时溅得到处都是。颜料的填入让他稍微恢复了些思考能力,而没有情绪干扰他就能相当理性地明白现在需要什么。他需要颜料,并且没有任何羞辱的情绪干预他。但没有理由的愤怒催发出一句轻微埋怨的话语:“你就不能小心点儿吗。”Ink眼瞳中的图案撕扯破碎成一个鲜红的十字靶心,在他极力的压制下又被拉长成一个感叹号。

 

“哈,你难道觉得我在服侍你吗?”没错,这就是Error想看到的,蒸腾着的、不受控的愤怒。

 

“你他妈觉得很有趣吗?!”

 

Ink努力克制自己暴怒地挣扎给自己造成更多伤害,他要设法控制好这些浓郁的颜料,无论对方想做什么,没有比被切成一块块更糟的结局,但对方看起来兴趣盎然。

 

蓝线。

深深勒入了骨面,先前飞溅的红色沾染在线条上往下流看上去有种血腥暴力的美感。Ink甩着头低吼着,仿佛困兽犹斗,而困兽被迫戴上嘴套打压尽了受困仍高昂气焰。驯兽者的长鞭是蓝色,他用长鞭卡住利牙,挑起后者的下颌然后报以嗤笑。

 

墨绿,敬畏和恐惧,蜷缩起来的肢体,躲闪的目光,难以挪动的僵硬。


暖橙,安适和温和,午后暖洋洋的休息,突如其来的平静,抚慰一切的包容。

……

 

Ink对于带有羞辱意味的投喂或蓝线的束缚都无所谓了,他睁着眼时的视线再没有从Error身上移走,那块图案就不断地在Error眼前扭曲重塑,下颌和前端的围巾由于某骨的随意和粗暴举动染成了各种颜色,像块精彩极了的调色盘。几乎无间隔猛烈爆发的情绪和颜料填充让他基本没什么精力发言,但是他知道每种情绪爆发的抑制时间所需越来越少,他还在有意识放松对某种情绪的压制,延长时间制造出一些假象给对方看,比如“看,我的情况还是很糟糕。”

 

他早就清醒了,而且思考没有停止。艺术家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他小小的涂鸦球域,那个装缀满鲜花的浮空岛,空中翩然着白纸般的东西,从那里可以找到通往各个AU的传送门,只要他去过,也可以随缘。

 

有时候探索一个新AU很具有随机性,他根本没法预知他会抵达一个怎样的地方,可能那里对外来者很友好,也可能很充满敌意,可能那里很热闹完整,也可能已经因为Creator的懒散逐渐荒芜——那种地方要少去,因为就算是进入都会给她本身造成伤害。

 

但是他从来不会因此不去探索,Ink欣然接受每个挑战,他也安详接受毁灭者给他灌颜料,下一刻是什么并不那么重要。

 

这真是个有趣的消遣之事,Error确认了一下蓝线还没被挣脱。Ink就是一个空白的躯壳,填进去什么就会尽职地做出回应,也是一张白纸,全然记录书写的痕迹。他低头看了一下最后一个颜料瓶,装着魅紫,这种颜色似乎没有被使用过,满满当当的一瓶,他拔掉瓶塞。

 

在这之前Error并没有做过这种事儿,他不太清楚颜料某种程度是维持Ink行动力的燃料。他把最后一瓶颜料潦草灌进对方嘴里,无视对方隐约变微妙的表情,但这一次Ink小幅度侧头躲了躲,当然横在他嘴上的蓝线制止所有挣扎动作,于是他紧紧咬住了瓶口,Error不得不使了点劲掰开他的嘴。

 

“你玩完了?”Ink开口声音有些低沉,他目光投向对方脚下一堆空颜料瓶,他虽然不太记得颜料的摆放顺序但是看着数量,Error手中确实是最后一个。

 

“闭嘴。”毁灭者收了手插进兜里踢了踢颜料瓶,小玻璃瓶碰撞在一块发出悦耳的清脆声音。

 

Error退开一步,似乎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做了,他转过身抬脚踢飞一个爱心型的小瓶盖。

一声极其轻微的唰啦声响起,像是…液体流动的轻响。毁灭者反应极其迅速地张开十指的蓝线猛然回身,也来不及阻挡直直撞入视野几乎占据满的一抹浓烈魅紫色!

 

…野外生存守则第几条来着?不要背对着野兽。


背后突袭成功,力道猛烈地磕上他的眉骨,将他头脑震昏一瞬手上动作稍停,蓝色的细鳞蛇仿佛被抖散骨架松垮下来,仅仅这一瞬的犹豫这股力道便顺势把他撞翻在一堆玻璃瓶上!意外的大面积触碰引发了无数因生理不适而疯狂闪动的错误乱码,一大片一大片遮蔽了视线,Error手骨艰难摸索试图撑起身,但身下的玻璃瓶轱辘滚动无法借力,暂存的理智促使他只得咬牙召出丝线盲目地往身上的疯子切割去,可对方敏捷地钳制住他的双手,他感觉有湿润的液体渗进了指骨,继而突然固化成块状堵住了关节间的缝隙,终止了所有牵引动作,然后腕骨被摁重重地扣在地上。

 

一切落定,驯兽者和困兽换了个位置,困兽在上将曾还自信满满的驯兽者用爪牙固定在地。

 

这真是太操蛋了。Error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指骨胡乱地抓挠地面,胸前深红色的毛衣面料起伏着试图通过深呼吸冷静下来,此刻眼前的乱码才逐渐消散一部分,他乱糟糟地思索着对方如何逃脱的,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Ink扣紧他腕骨半压半跪在他身上,他没有对最后一个颜料带来的情绪施以任何压制,甚至是在有意放任。Error可以近距离清楚的看到对方面颊上浮起不自然的虹晕和眼洞里他从来没见过的图案。是一对魅紫色的桃心,轻软的淡紫烟气不断从眼眶中逸出,丝丝缕缕地缠绵萦绕地逸散,这显然是最后颜料的效果。

 

error停下了动作。眉骨还在丝丝发疼,他还是没有明白对方是如何挣脱束缚的,但很明显的是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行动力,甚至在这种颜色的加持下更具有攻击性。为固定嘴开合角度、只能靠蛮力扯断的蓝线割开了ink两侧的嘴角,他沉默着像是它们不曾存在般缓慢地咬合上下颚,线条被硬生生扯断。伤口处一团墨液缓慢蠕动着填补空缺,蠕动着把嵌在骨头里的蓝线挤出去。

 

墨液!Error瞳孔几乎缩成一点。Ink一开始滴在地上的墨液,理论上只要具备了液体的性质就可以成为他的瞬移媒介,而通过这滴墨液足够他从结成的网里瞬移出来。

 

作为自己的能力他不可能不清楚…所以一开始他就没有被狩猎的顿悟,那你为什么还让我…?

 

Error无声地与那对魅紫色的桃心对视,那双他从未见过的瞳孔一直摄人地停在他身上。

——他没有问,虽然对方也不一定会回答。

 

等等,如果每种颜料对应一种情绪,那么魅紫色对应的情绪是……

 

“色欲。”Ink开口说。震惊下一大片乱码突兀地闪照出来遮蔽了视线。

没有过多迟疑,Ink深拥般从身后环住他,手骨滑进对方的毛衣里,捉住了黑骨鸟笼里那只精致小巧的蓝雀。Error僵硬了,但他也很快反应回来并愤怒地厉声要求对方放回去。

 

胸骨暴露在空气中,灵魂离体的空虚感攥住了他所有的感官,按道理来说骷髅不该有浑身变冷的温感,可他明显感觉到了。他恼怒地仰视着他的敌人捧起那颗晶莹的蓝宝石,虔诚地吻了吻。

 

Error睁大了眼,一声咒骂从嘴里跑出来了。仅仅是如绒羽轻抚般的亲吻都差点让他软下腰椎,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威胁对方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在跳脚,Ink完全没听进去。

 

他当然不会听Error的话停下来,灵魂的手感是如此奇妙,尽管现在失去了他也曾经拥有过,而上一次那个灵魂在他手心的下场Ink也记得很清楚。

 

他被翻过去面朝上躺倒了,仰视着艺术家捧起这颗战栗的物什,虹色的软舌缓慢舐上其富有弹性的表皮,舔舐、摁压,灵魂受到刺激顿时有些变得软塌塌的,表面分泌出了蜜糖般粘稠的淡蓝色液体,也一并被舔舐了去。

 

毁灭者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他反应极大地弓腰抱头往后仰去,后脑嘭得磕在地上。Ink不知何时把他指缝间的墨块撤去了,但他无暇反击,Error夹带着不自觉呜咽的呼吸声急促得仿佛岸上濒死渴水的鱼,而且眼前也被乱码挡住了大半视线,他指骨盲目摸索着抓到一块布料,立刻咬牙切齿地拽紧想要拉线回击。

 

Ink扫过被对方抓住的外套未予回应,只是尖利

的犬齿轻扎进灵魂表皮,继续仔细啃噬着这枚汁水甘美的果实。灵魂恢复力很好,任他如何留下细密的牙印都会恢复光滑的模样,只是越发软得趋向一滩流体。

 

吸气声一下子变响了,Error指间的蓝线瞬间崩溃化成粒子消散,他掌骨转去掩到了脸上,指骨神经质地疯狂抠挠着眼眶以至于要伤了自己,呜咽着双腿无意识地蹬踢地面差点要把Ink掀下去,只是差点。

 

Error痛苦地抓挠着,令他感到愈加愤怒的是,再这么下去会发生什么,双方都心知肚明。

 

他咒骂躯壳的荒谬也咒骂自己的大意,他感觉魔法无法避免地流动汇聚向某处,勾出一层尚未完全形成的蓝色轮廓,凉意从胸口侵袭到了全身,他开始竭尽所能地想抑制住魔法。灵魂离体太久会不断削弱怪物的力量,作为压制方,Ink能感受得到对方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了,他小心地把灵魂放回对方的胸骨里。

 

Error突然冷静了,所有躁动的愤怒的激烈的挣扎都停了,Ink微凉的指骨握住了他魔法形成的器官,低下头像是想亲吻他,Error嫌恶地转过脸,艺术家愣了愣,倒也没有勉强。

 

“这下你感到真实的开心了?”任凭谁被强行挑起欲望都会不爽,尤其是被一位根本不该有欲望的颜料填充空壳引起。Error仰躺在残余着颜料的空瓶中,微微喘息着,声音低哑平静却勉强地扯动嘴角试图嘲讽对方。我还没输,但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溶解的墨液糊在指缝里让骨生厌,骷髅不会有汗水,也不会主动想尝试那种感受。同样这时刻提醒着Error,“你被他控制住了”。

 

“不算太开心。”前一秒还仿佛失去理智的画家也许因为被拒吻清醒了点儿,桃心图案闪烁着回归淡粉色。他松手直起腰,但并没从对方身上起来。

 

Error没有听他说话,不间断的乱码和抽搐让他无从很好地集中注意力,他也根本不想听。他被挫败感贯穿了,一些错误需要被矫正、要被删除、不完美的信息来来往往挤在他的大脑里。早些省事地把他切成碎块儿就方便了,而不是如现在被颜料弄脏打湿衣服褪下裤子,或者躺在一堆玻璃瓶中、乱七八糟的线中发情,也绝不会有个精力旺盛的怪物跨在他身上抱怨而且还想上他,一切都乱套了就像打结的毛线球。

 

“怪物。”Error张口把心声说了出来。

 

那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他看见他的脸在靠近、放大,嘴角的墨痕形状像一片黑色的枫叶要盖到他的眼上,古怪的颜料味儿和那些伤口渗出来的“血”的甜味儿混合在一起,紫色的烟丝搅动了反馈回视觉神经的图像,Error本能地抬手摁在他前胸进行阻挡,怪物的躯壳没有灵魂,怪物也不介意越来越多的乱码,布料没有挡住牙齿的磕碰,血墨的味道在换气的间隙侵入了他的口腔让他头脑有些发晕,……这么做不对,Error脑内的警铃快把颅骨震碎,停下!

 

没有人停下。他咬牙切齿地揪住对方的围巾往下扯,扭打和压制在施力中转换成某种持续的纠缠,那双蒙上魅紫的眼洞头一次离他这么近,谁也不肯放手,尖锐的犬牙留下凹凸的划痕,蓝色和虹色的魔法光弧渐融,他的乱码让他什么也看不到,这场半是撕咬半是舔舐的粗暴亲吻直到一方被汹涌而出的墨汁呛出一声窒息的声音才结束。

 

“噢……Error.我很抱歉…”画家低低地解释。

——该死的,不要说抱歉。


“抱歉,你知道我有时候…”

——不要抱歉,不要说了,不要抱歉,快闭嘴。

 

Error猛得拽住他的围巾迫使他继续弯下身拉到自己跟前,迎上去堪称粗鲁实则青涩地堵住了他的嘴。我赢了,他想,齿骨碰撞那阵苦味儿从每个舌尖直冲头顶,他闭上眼,他知道那只手在他颤抖的腰椎上游走,他告诉自己应当当成享乐,理智又在痛苦地试图把他撕裂成两个骨。


放松,放松,这是电影最常见的香艳场面,你看过很多遍仅仅是交换一个亲吻,他感觉眼角有湿润的东西从乱码下滑落了,濡湿了他自己的围巾。

 

我刚才躺在地上和他接吻。Error在尚能思考的空余莫名感到了好笑,可前几十分钟我们还在厮打得不可开交。

Error就在此时笑了出来,他死命拽着画家围巾的五指依次松开手臂垂下,Ink停了停,也为这奇怪的发展笑了起来。


“我真讨厌你。”Error大脑还是很昏沉,但不妨碍他抬腿踢了那个墨水混蛋一脚。

“我也是。”Ink生生挨了一脚如此回答。

 

然后他从他身上起来、将Error拉入怀中安抚性地抚摸着他,画家轻轻咬着他的颈骨,亲吻着他的眼角,引导般握着他的手摸索伸向宽松的裤子,自己微凉的蓝色的魔法让Error有些失措,而画家耐心地亲吻着他,部分没有罢工的感官让Error知道自己被抱着,被安抚着。红、绿、黄的光影在扭曲,一个接一个的念头胡乱地在脑海里冒出,还没来得及辨认就像香槟开启的酒沫迅速破灭,又不停地冒出来,他好像听到谁在尖叫,或者不是尖叫是软弱的抱怨,他恶狠狠地咬住他的肩骨,他敞开怀抱用双臂抱住了他,他亲吻他就像是多年的情人,他讨厌他,他吸引他。

......

 

 

后来那些琐碎的、细小的动静通通被忘了,地上的玻璃瓶被踢动发出当当的声音、布料摩擦的声音、压抑的喘息,不存在的荷尔蒙、黏糊的墨液、都在他们的记忆里很快散去了,就像他们身上被线割出或被咬伤的痕迹愈合后再也不会痛,只是隐约记得曾经受过伤。当然,数以万计的记忆每天都在录入和删除,伤痕也会堆叠和愈合。


那他们的关系是什么?——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是两个自由的个体,他们的故事在各自继续。


白纸仍然在天上飘扬,蓝线也是。


(End.)

————————————————

☆另外感谢安哥、二弱、亚伦在写文过程和设定方面的大力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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